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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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蠱王謝元籌

謝元籌本是江湖上與姬夢嵐,秦涉川,月無痕齊名的響當當的人物,如今姬夢嵐尚可一戰,秦涉川雖老,但對上呂疏也從未膽怯,可他卻被泡在木桶裏,光天化日之下,不著寸縷。

桶裏泡著的是纈草,首烏藤,皆有催眠的功效,以防蠱蟲爬出,月溪玉瞧著泡在木桶裏的人,僵硬地蹲在木桶裏,他還沒收回功力,那謝元籌依然被凍著。

謝元籌的身體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架,腦袋卻出奇的大,透明鋥亮,猶如一個熟透的大桃子,泛著紫紅的光。

上面的經絡幾乎都可以數得出來,正在一鼓一息地跳動著。

他的雙目早已沒了眼珠,有些黑黝黝的蠱蟲正要從眼窩處鉆出來,只是被火燒起衣物的瞬間,嚇得又退了回去,又被月溪玉這麽一凍,都杵在了眼窩裏,看起來黑漆漆的二個洞,甚是可怖。

春雷拿了一個鐵桶,從他的煉爐裏裝了一堆木炭過來,冬至則拿了鐵鍬在木桶的四周挖了一圈溝槽,有半尺寬,一尺深,春雷把燃著的木炭倒在了溝槽裏,木炭火苗熊熊燃燒起來,夏雨的院子裏頓時煙熏火燎熱得如同蒸籠一般。

夏雨圍著謝元籌的木桶轉了一圈,一陣唏噓,當年叱咤江湖的一代風雲人物,最後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。

就是這般在日頭低下,燃著熊熊的炭火,冬至看到謝元籌的模樣時,還是一陣心寒,那時若是他中了神識蠱,沒有被月溪玉救出,他豈不是也是這副模樣?他抓著鐵鍬的手一陣顫抖,慌忙地別過臉去,不想被別人發現他的恐懼。

即便這樣,做好了萬全的措施,月溪玉還是有些擔心地問了夏雨一句,“這樣可以保證那蟲子不會出來?”

夏雨鄙夷地望了他一眼,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,真是被這蟲子嚇到了。

“公子,這神識蠱用在人身上再怎麽厲害,不過是只怕光的蟲子罷了,這樣的日頭底下,旁邊燃著炭火,不會出來的。放心……”

月溪玉回瞪了他一眼,說道:“小心駛得萬年船,你是沒見過當時地窯裏的情景,當時我頭皮都要炸了,既然你說沒問題,那就交給你了。”

他說完,兩手在身上拍打了幾下,又撫了撫衣袖,好像怕蟲子掉在自己身上一般,拽著冬至就走到夏雨的院外,擱著院子一擡手,收回了功力,還不忘在院外喊了一聲:“春雷,晚上一定不能讓炭火熄了。”

夏雨瞧著倉惶逃跑的二人,無奈地搖頭笑了,自從來了這清風築,還真沒見過公子怕過誰,之前打不過呂疏,也只是見他難過了二日,而今卻被這只小蟲嚇得院門都不敢進了。

他見春雷站在一邊,正納悶地望著木桶裏的人,便朝他也擺擺手,“你若是害怕,也可以回去了。”

春雷粗著嗓門回了一句,“我還沒看清這裏面是個啥,我有什麽怕的?”

夏雨見過反應遲鈍的,卻沒見過春雷這樣的。說起來,要不是知道這裏面坐個人,只那大腦袋露在水面上,還以為是個水瓢呢,只是顏色特別了些,難怪春雷有此疑問。

“別管是什麽了,你還是出去吧。我怕惡心到你。”夏雨擼了擼袖子,就要拉謝元籌的手出來把脈。

春雷有一點好處就是不喜歡八卦打聽,既然看不明白,就不看了,反正與自己無關,他只負責炭火就好了。公子說炭火不能熄,他想著中間要擱多久再來送炭火。

五月的天氣,中午的日頭曬得人冒油,他才不願陪著夏雨站在這日頭底下。

夏雨見春雷離開,他反而沒有急著把脈,只是拿了一把竹椅坐在院中樹下,雙臂撐在腿上,望著那木桶裏的人腦袋,眼神覆雜。

月溪玉和冬至回了寒舍,這一路車馬勞頓,再加上要小心看護那謝元籌,早已心力交瘁,二人回房,便坐下,不想再起來。

秋霜和冬雪聽說他們回來,準備了飯菜端了過來,終於好好吃了一頓,才算結束了這一路的折騰,安生了不少。

——

已至五月,皇陵內外早已綠樹成蔭,只是這空曠的大殿之內依然陰森,冰冷,幾個守門的侍衛從不敢進殿裏。

前幾日,有個侍衛好奇,就往殿裏瞅了一眼,第二日,那侍衛的屍體便躺在了大殿門口。

被派來這邊的侍衛都在暗自埋怨,怎麽就被挑中了來這裏,還以為會清閑一些,誰料到是個隨時掉腦袋的差使。

平時看不到人影也就算了,偶爾聽到有人聲,也看不到人影,那才是真正的恐怖。之前有人一直說皇陵鬧鬼,他們如今才確信那是真的。

今日似乎有些不同,他們看到皇陵外有些同僚悄悄往裏張望,出去一問才知曉,原來皇上又派了一支軍隊過來守皇陵,為首的便是太子。

這一來,他們也寬心不少,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的,有了這麽多同僚自是熱鬧不少。

有個剛派來年長些的侍衛,往裏探了探身子,偷偷問了一句,“這皇陵裏的攝親王在何處?”

那守皇陵的侍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一直擺手道:“沒見過。前不久只見過有個面具人,跟一個江湖人打了一架,本來以為那人是攝親王。

結果那面具打掉了,不是攝親王,是一個叫侯玉卿的,好像是,也沒看真切,就偷偷聽了一耳朵。這侯玉卿到底是何人,為何會在這皇陵之中,我也不甚明白?”

那個悄悄打聽的侍衛年長了許多,倒是有些見識,畢竟在皇宮裏呆得久些,“小老弟你有所不知,這個侯玉卿,姓侯名銳,字玉卿。乃是前朝侯太傅之子,你道他的妹子是誰?”

守皇陵的士兵搖頭,問道:“是誰?”

那年長的侍衛,捋了捋並不存在的胡須,一副世事都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樣,“他妹子便是咱們當今聖上做太子時的太子妃侯氏。

那侯氏當時最得寵,本來太子當了皇上,她也該是國母的,可惜當時與太子鬧翻,生了個孩子偏偏就夭折了,後來就在宮裏自殺了。”

那守皇陵的侍衛一陣唏噓,“真是可惜了。那這侯玉卿豈不是要恨這皇上,為何還來守皇陵呢?又是被何人所派?這個中原由真是匪夷所思。”

那年長的侍衛又故作神秘道:“知道也假裝不知道得好,這皇家的事,誰敢說三道四。小老弟,我們就私下說道說道,他們的事,還輪不上咱們管,咱們只做好分內的事便好。”

年輕的守皇陵的侍衛,點頭如搗蒜,“正是,正是,你們不來,都不知我們在這裏如何度日如年。前幾日有個侍衛好奇,就往裏瞅了一眼,第二日,門口躺著的就是屍體了,這是隨時掉腦袋的差使,誰敢開口亂說啊。”

那年長的侍衛一聽,悄悄退了出去,跟其他守在一邊的人匯合,再也不敢言語。

大殿後,便是黎國的皇陵,埋葬著黎國十幾代皇帝,皇陵都是青磚堆砌,規整肅穆,陵前大塊的青石鋪就,立著青石的墓碑,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黑袍人跪在墓碑前,墓碑上刻著「黎國太宗皇帝之陵」。

那黑袍人懷裏還抱著一塊黑色木牌,上書:母後李氏之靈位。

向來皇後崩逝,與皇帝合葬,墓碑上沒有皇後的名字。因此,這白面具人每每來墓前拜祭,總要抱著這個靈位,那墓裏有一個沒有名字留在世上的人,卻是他最惦念之人。

他的身後站著一身黑衣,罩著頭罩,身材微胖之人,他手裏提著一個竹籃,裏面裝滿紙錢,元寶,見面具人將靈位放在皇陵前,便擡手將竹籃遞給他,同面具人一起跪在陵前,拿了黃紙燒著。

那黑衣人邊燒著紙錢,邊問道:“月溪玉和呂傾書同時去了謝家,你覺得謝元籌會落在誰手裏?”

“自然是玉兒。以他的武功,遠在傾書之上。”面具人斬釘截鐵的回道,“不過今日皇陵有駐軍過來,你覺得是為何?”

黑衣人低頭沈默,不再言語,那面具人又抓了一把紙錢,扔進火堆裏,“你那邊準備得如何了?皇宮那邊已經開始防備,說不定得提前行動。”

“再有月餘,我們便可以行動了。”

“這其間不要再惹事端,我希望你一切都按計劃進行。”

黑衣人點了點頭,一恍身形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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